免疫之祖——东晋葛洪

来源: 作者:肖磊博士 点击: 发布时间:2020-04-23 16:42:16
      近期,全世界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引起全民的关注和讨论。而在应对疫情的各种方法中,疫苗作为预防病毒的可靠方法一直为大众所期待。疫苗,可以用来预防疾病,也可以用来治疗疾病,然而它与我们通常所说的药物有什么不同呢?自从荷兰人列文虎克(1632年—1723)第一个用显微镜观察到细菌和原生动物,人们开始从视觉上去认识自然界中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并把其中一些可以引发人体疾病的,称为病原微生物,而中国古代称之为外邪、邪气或毒气。通过现代免疫学,我们知道病原微生物进入人体后,会通过不断繁殖、变异和进化,增强自己的毒性或致病力,导致人体生病,而人体的免疫系统会自动产生应对机制,去祛除或消灭入侵的病原微生物。早在《黄帝内经》中,就对具有传染性疫病的防治进行探讨,其中《素问·刺法论》写到:“黄帝曰,余闻五疫之至,皆相梁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不施救疗,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岐伯曰: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气可干,避其毒气,天牝从来,复得其往,气出于脑,即不邪干。”大意是,黄帝问岐伯说,疫病来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其病症都差不多,若不施加救治,怎么能防止传染呢?岐伯回答,没有被感染的人,是因为体内存有正气,但是人的正气不一定都很强大,邪气依然有可能会入侵,在就需要避开毒气。“天牝”是鼻子,指呼吸是导致疫病传播的途径,需要把邪气驱逐出去,就不会感染上疫病了。

      这里提出了防疫策略的两个关键点有:“正气存内”和”避其毒气”。 ”避其毒气”有很多方法,通过戴口罩、勤洗手、燃烧艾草、芳香避疫等;“正气存内”的方法也有很多,例如良好睡眠,合理饮食,练习“五禽戏”“八段锦”,还有根据病毒特征以及人的体质针对性服用中药,等等。然而最具针对性的提升正气的方法,便是使用疫苗。

      疫苗是利用病原微生物及其代谢产物来制成,只不过经过人工减毒、灭活或转基因等方法处理后,其毒性大大减弱,不足以对人体产生危害,却能够刺激到人体的免疫系统产生相应的抗疫物质。在科学史上,大家熟悉的是,1796年 “疫苗之父”英国人爱德华·琴纳发明了“牛痘苗接种法”,而 “微生物学之父”法国人巴斯德研制的狂犬疫苗在1885年首试成功,然而这背后却有很深的中国免疫学的渊源。

      世界上最早的免疫思想和疫苗技术的萌芽,来自1700年前的中国人——葛洪。同时,全世界接种疫苗的方法都是从中国学习的,俄罗斯、欧洲、日本,都是中国的学生。
 
上图:葛洪(公元284~364年),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东晋道士、名医
 
      葛洪《肘后备急方》记载了狂犬病的病症:“凡捌犬咬人,七日一发,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尔。”意思是:被疯狗咬后,每隔七天会有一个发作期,若二十一天之内没事,发病概率就很小,如果过了一百天还没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与现代医学中狂犬病的潜伏期(20~90天)非常接近。

      对于狂犬病的防治,《肘后备急方》中有一段记载:“乃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意思是:一旦被疯狗咬伤,伤者要立即将疯狗打死,把狗脑取出来,涂抹在伤口上,如此可以预防狂犬病发作。现代人看到这可能会疑惑不解,甚至觉得是巫术迷信,殊不知这其中蕴含了免疫思想和疫苗技术的萌芽。按照现代医理的解释,狂犬病毒在狗脑中最容易繁殖,狗脑中也会产生减毒株来抑制狂犬病毒扩散,而利用这种减毒株,来激发人体免疫力,可以预防病毒发作。这完全是基于中医“扶正祛邪”理论的一种应用,即“以毒攻毒”的技术策略,具体方法便是:用同类但毒性较弱的邪气(减毒株),来激发和提升人体的正气(免疫力),从而达到祛除邪气的目的。按照中医的观点,治病如治国,疫苗就好比军事演习中模拟的敌方军队,以军事演习的方式,对将要出征的军队进行某项专门的训练,然后使得军队可以高效有力地完成此特定的军事任务。疯狗的狗脑中,存在着天然的狂犬病减毒株,也就是天然的狂犬病疫苗。

      这种免疫的思想和技术在后世的欧洲得到了验证和发展。在欧洲首次制成狂犬疫苗的“微生物学之父”巴斯德(1822-1895),将葛洪所记载的取用天然狂犬疫苗的技术,发展到人工制备的新阶段,并成功将之商业化。他的方法是:用人工的方法使兔子得疯狗病,把病兔的脑髓取出来制成针剂,用来预防和治疗疯狗病,这将疫苗技术推进到一个新的台阶,然而其核心思路与葛洪是一脉相承的。

      葛洪在传染病学、寄生虫病、症状学、治疗学等方面都有突出的贡献,他的许多有关传染病的记载,很多在世界医学史上都是最早的记录。例如我国首位获得诺贝尔科学奖得主屠呦呦,成功地从青蒿中提取出了抗疟的有效成分——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而其灵感来自于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另外,世界上对天花最早的记录见于葛洪的《肘后备急方:“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剧者多死”。意思是:有一年,曾有一种传染病流行,发病时,病人头面起疱疮,随后遍及全身,开始是小红点,不久成为白色脓包,一碰就破,疱疮一边长一边溃烂,引发高烧,病人大多死亡,活下来的人,皮肤上留下一个个小黑瘢,一年后黑瘢才变成和皮肤一样的颜色。他描述的这种病,正是后来所说的天花。西方认为,阿拉伯医生雷撒斯最早记载了天花,其实,他比葛洪要晚500多年。

      同时葛洪对“天花”的起源进行了追溯,认为天花(葛洪称之为“虏疮”)是由东晋时期匈奴人的俘虏传入中国的:“以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乃呼为虏疮。”

      由于免疫思想和疫苗技术的萌芽,直接促使中国首先开创了人类天花病预防之先河——人痘接种术。

      按照文献记载,唐代就已经出现了“人痘接种术”。唐代孙思邈《千金要方》中介绍:“治小儿身上有赤黑疵方:针父脚中,取血贴疵上即消。”“治小儿疣目方:以针及小刀子决目四面,令似血出,取患疮人疮中汁黄脓傅之”。

      唐代出现的人痘接种术,同样是 “以毒攻毒”方法是在葛洪的免疫思想上进一步发展。但此时的种痘术一直只是在民间秘密流传,故而其源头已经不可考证。清朝学者董玉山在《牛痘新书》中说:“考上世无种痘诸经,自唐开元间(公元713〜741年),江南赵氏始传鼻苗种痘之法。”

      另外,在11世纪的宋朝,四川峨眉山就有一医者能种痘,被人誉为神医。宋真宗赵恒(公元998年~1022年在位)的宰相王旦子女皆因天花夭折,后又生子王素百。王旦接受以往教训,请来峨眉山的神医为其子接种牛痘,其子健康活到了67岁而终。

      《痘科金镜赋集解》:“种痘法起于明隆庆年间(公元1567——1572年),宁国府太平县,姓氏失考,得之异人丹徒之家,由此蔓延天下,至今种花者,宁国人居多”。

      据《三冈识略》记载:清顺治10年(公元1653年),安庆张氏度三世发明用痘浆(类似鞣酸、水杨酸的回浆汁)染衣,让儿童穿在身上,可发轻症,这样便可以对儿童的机体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从而预防虏疮(天花)。

      乾隆时期医家张琰《种痘新书》:“余祖承聂久吾先生之教,种痘箕裘,已经数代”。又说:“种痘者八九千人,其莫救者二三十耳”。

      以上说法可以看出,最迟到明代,中国已经将人痘接种术系统化,到了17世纪,我们就在接种疫苗了。

      清《癸己存稿》记述:康熙27年(公元1688年),俄国最先派人来我国“学痘医”。不久,痘医之术由俄国人通过丝绸之路传入土耳其和北欧,随后传播到欧洲各国、印度、突尼斯。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在《谈种痘》的信中这样赞扬来自中国的种痘术:“我听说一百年来中国人一直就有这习惯,这是被认为全世界最聪明最讲礼貌的一个民族的伟大先例和榜样。”

      英国驻土耳其大使蒙塔古的夫人于1717年将此术传入英国。在中国“人痘接种法”的基础上,在英国一直从事“人痘接种”工作的爱德华·琴纳在1796年发明了“牛痘苗接种法”。1744年,中国的痘苗接种医师李仁川到达日本长崎,从此,日本人也学会了“种痘之术”。

      综上可知,东晋葛洪的免疫思想和疫苗技术,是英国人爱德华·琴纳和法国人巴斯德在免疫学思想和疫苗技术上的先驱,而近代欧洲免疫学的发端,正是对中国古代免疫思想和技术的一种承续,若说18世纪的爱德华·琴纳是“疫苗之父”的话,那么4世纪的葛洪便是当之无愧的“免疫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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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磊  中国政法大学科学技术教学部,北京香文化促进会专家团成员
(责任编辑:肖磊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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