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广播要不要再响起来

来源: 作者:编辑 点击: 发布时间:2014-04-11 10:4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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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国农村广播在上世纪50至80年代普及率极高,但随着电视的普及和乡镇改革,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农村广播基本停用。农村生产生活方式以及获取信息的渠道发生了重大变化,我们组织和服务农民的手段、渠道却越来越少。

  在资讯发达、传播方式多样的今天,农村广播是否有必要重新响起来?日前,本报记者走进上海、贵州、湖南等地调研。


  上海金山区廊下镇为986户村民安装有线广播

  听广播聊新鲜事,就像多了个伴

  本报记者 郝洪

  4月8日上午10点,上海金山区山塘村山塘街。77岁的屠阿伯端了把椅子坐在自家门前,听着堂屋里的广播,晒着太阳。这会儿,广播里说的是养生保健,“每周五晚上还能听到我们山塘村的节目。”屠阿伯进屋拿了张节目单,“几点钟播什么,上面写得老清爽。”自从去年8月村里统一装了小广播,屠阿伯每天多了一项娱乐。

  上世纪90年代,村广播室已基本撤销,共缆喇叭废弃。随着有线电视的普及,乡镇一级广播站也开始撤并,“到2006年,我们镇上的广播站也全部撤销了。近年来,有不少村民反映,现在能听到中央的声音、市里、区里的声音,自己所在的镇里、村里的声音反而少了。”金山区广播电视台副台长丁敏晨说。

  要不要恢复以前的“田头广播”?金山区在一些镇村做了调查,“我们发现,现代网络虽然联通了村镇,村里留守老人多,他们不上网也很少用手机,村镇信息真正传播到户还是有距离。”

  去年夏天,金山区在廊下镇山塘村、中华村试点安装有线广播,免费为986户安装了小喇叭。除转播金山人民广播电台全天节目外,两个村每周固定时间插播村自办节目。有线广播成为村里中老年人的“陪伴”。

  “3间房间3台电视,广播还是要听。”屠家阿婆听不懂普通话,村里用乡里土话插播的节目格外受青睐。邻居张琼莲最感兴趣的是文化信息,镇上有什么文化活动,广播都会通知到,山塘村宣传干事蔡瑞英说,“年轻人难得回村,老人们听听广播,聊聊村里的新鲜事,就像多了个陪伴。”

  “我们也需要小喇叭。”中华村党支部副书记何叶华说。以前,村里有什么事通知大家,都是让小组长挨家挨户发张通知书,或者网上发布,手机短信推送,“可村里老人多,别说让他们上网,有些阿伯阿婆字也不识,看不懂书面通知,挺耽误事,有了广播,村里的事小喇叭里说一声,大家一听就明白了。”

  “在突发事件应急通知上,小喇叭可起了大作用。”蔡瑞英说,“去年夏天,暴雨引发汛情,村里就及时插播通知,让大家做好防汛准备。”区、镇、村插播重要通知时,小喇叭会自动提高音量。

  在何叶华看来,小喇叭是村里密切干群关系的桥梁。小喇叭传播信息,办法虽土,但是接地气。用本地方言播出区、镇新闻、解读政策,村民们更容易接受。“我们通过小喇叭广播些村里的好人好事喜事,及时记录村民们的意见、建议,传播新风尚,和村民们多了沟通渠道。”

  “有线广播进村入户,技术上不难做到,关键是内容如何吸引人。”丁敏晨说。今年,金山计划结合区内2万农户网络数字化改造,在全区推广有线广播。“眼下最缺的是人,节目制作、方言播音、设备维护都需要人。”


  贵州大方县果木村的广播沉寂近30年后

  喇叭又响了,大事小情都听得到

  本报记者 郝迎灿

  谈起农村广播的变迁,贵州省毕节市大方县理化乡果木村71岁的前任支书谢永超感慨颇多。他戏言,过去果木村近千户人家“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

  据老人回忆,村里最早是在上世纪60年代安装的小喇叭。“一个小木匣子,安到每家每户。早上6点准时开播,宣传政策,通知开会,都靠它。”

  到了上世纪80年代,高音喇叭逐渐替换了小木匣子。“两个高音喇叭,一个放在学校教室的房顶,一个在对面山坡的电线杆子上,坐在村委会里打开话筒,山里的几个村民组都听得到。”谢永超说,“这时候,包产到户,阶级斗争不讲了,农村政策、计划生育和通知开会成了广播的主要内容。”

  老人即兴来了一段自己以前通知计生检查的广播:“通知:凡是全村的育龄妇女,没有复检的抓紧去复检,不复检我就要到你家里来,要请我抽根烟、吃顿饭,你就要折财了。我还怕你家的狗咬我,还是自觉去复检。”老人的当地方言,再加上抑扬顿挫的声调,乐翻了一屋子人。

  不过,上世纪80年代末,农村的大喇叭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农村广播消失的主要原因,是农村的电话、手机等通讯工具普及,“现在也很少像以前一样动辄开全村、全组的大会,只是小范围地通知几个党员和村干部,打个电话就行了。”谢永超说,“家家也都买了电视,也没几个人愿意听广播的文艺节目了。”

  让谢永超意想不到的事,如今果木村的广播,跟全县的调频广播同步,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县里的调频广播有3个时段,早上6点到8点,中午12点到下午2点,晚上6点到8点。主要播送本地的新闻,有个栏目叫‘方言聚焦’,用地方话讲一些致富典型和法制案例,用老百姓能听懂的语言把信息传递出来。”谢永超说。

  调频广播之外的时段,也被村里积极利用起来。“村里的一些重大事项,除了张贴结果之外,也都通过大喇叭向村民播送相关情况。”


  湖南长沙县福临镇在11个村装上了110个小喇叭

  有料又有用,村民慢慢喜欢上它

  本报记者 侯琳良

  “各位乡亲、各位朋友,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收听我们的 ‘福临之声’。”4月10日午后,站在湖南长沙县福临镇双起桥村村部旁边的小山丘上,记者听到了从电线杆上无线喇叭里传出的久违广播。

  这不是专业的媒体电台,而是越来越受村民欢迎的乡村“小喇叭”。“这是我们录制的第一期福临之声,‘土电台’还不错吧?”镇党委副书记李志明有点得意。

  2012年9月,福临镇花了18万元,在11个村的主要路口,安装了110台无线广播的小喇叭。于是,每个村开始拥有“电台”,播音员主要由年轻的大学生村官担任。

  有了手机、电视、网络,还需要重回广播时代?“或许在城市,广播已是一个多余,但是在农村,广播依然大有可为。现在镇里群众已经离不开这个小喇叭了!”李志明说。

  去年秋收后,在双起桥村,长沙县晚稻收购点可预约的信息经由广播传遍乡镇的田间地头。“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地里挥锄头,赶紧打了个电话预约。”汤全国庆幸地说。

  然而,村民对广播的喜爱来得并非一日之功。过去一年开办“土电台”的经历,让双起桥村28岁的大学生村官金洪感觉“好像坐上了过山车”,先悲后喜。

  广播播音之初,金洪时不时发现有的喇叭居然朝着天,装满了雨水。原来村民觉得广播声音太吵,不管喇叭朝哪个方向都不满意,偷偷把喇叭转了方向。“有次一个广播的电源线竟然被村民偷偷剪断。”金洪苦笑着说。

  就是在质疑和阻碍中,广播磕磕绊绊地“发声”。渐渐地,金洪有了自己的心得。他说,其实当空中传来的声音变得“有料而且有用”时,村民就逐渐习惯并慢慢喜欢起来。“有几天没听到小金的广播,反而不习惯了。最喜欢的是广播里播放的天气预报信息,让我们每天穿衣服有个准儿。”村民杨杏林说。

  “除了播报相关生产和服务类通知之外,最关键的是把广播当做一个思想文化建设的有力抓手。”金洪告诉记者,3月份开始,镇里逐渐把各村定时广播的内容统筹起来,每天播放一期专题节目,取名“福临之声”,内容以镇里的工作以及身边的正能量故事为主。

  在开慧镇做了17年文化站站长的李军良有着同样的体会:在农村,要想不花钱、不花时间,不付出任何成本,就可以获取信息,听广播不失为一种便利的途径。

  “看电视必须呆在家里看,打电话只能一个个打,广播就不一样。骑着单车,在农田干活,只要你在区域之内,无论你干啥,都可以听到。”亲身经历了农村广播由盛到衰的李军良说。看到广播今天在长沙县重新“勃发”,李军良十分欣喜。


  《 人民日报 》( 2014年04月11日 1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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