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蓝:海归艺术家的禅境人生
旅法女画家诗蓝
诗蓝作品
2010中法文化之春展览——凝视东方诗蓝作品展
中法文化之春推出法国华裔艺术家诗蓝(Li Chevalier)最新作品集《凝视东方》。作者别出心裁地将混合媒体手段运用到画布之上,比起以前直接在纸上泼墨绘画来说堪称一大进步。她大胆地跨越领域,将造型艺术和传统绘画生动地结合起来。
这位来自北京的艺术家曾经在巴黎索邦大学学习哲学。继而离开巴黎来到伦敦中央圣马丁艺术学院深造。她的作品是视角的交汇,精神的交汇,题材的交汇,媒体的融合,这给中国千年因循的水墨技法赋予了时代气息。
诗蓝通过自己的作品,试图摆脱现代生活的约束和重负,将我们带到高峰之上,这在过去只是少数隐士才能够享受的奢侈,才能够进入的境界。
在伦敦王家艺术学院及巴黎大王宫成功展出后,这次来到中国首都当代艺术圣地今日美术馆举行展览,她将邀请我们分享她坚持不懈的对绝对美学的追寻。
诗蓝专访
袁:你回国有几个月时间了?一直都在环铁那边?
诗蓝:都一年多了。去年8月份到的北京,但是没订下来,去年年底才开始正式装修工作室,进到环铁开始工作。
袁;回国工作适应吗?
诗蓝:刚开始肯定不习惯,大家在一起经常对我说,你能用三年的时间适应过来,有人说一年的时间。我觉得从今年开始就已经感觉差不多了。接受现实吧!而且这个现实,我认为也有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有看不惯的一面,但也有明亮的积极地一面,没办法,什么事情它都是这样,一分钱还有两面呢!
申:你是读大学的时候才出国还是之前就在国外生活了一段时间了。
诗蓝:没有,就是读大学的时候出去的。开始是在巴黎,后来就去了其他地方。
申:因为在网上查你的资料只是介绍你在法国英国留学和展览的经历,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出国,开始这样的艺术经历的。
诗蓝:其实在四五岁时我就认为我就是做艺术的,但是没想过做绘画艺术,我喜欢的是音乐,是极大的音乐爱好者。画儿是我人生的一部分,音乐给我的画儿一个底蕴。音乐比画儿来的早,从四五岁幼儿园时就上台表演,15岁时就当文艺兵,唱歌。实际上刚开始是做声乐这方面的,学的时候是唱一些京剧民歌,后来出国民歌是没有什么市场的。你可以自己唱,给朋友唱,但不可以(以此为生)。80年以后留学生组织过一个黄河歌唱团,但好像也没有做起来。80年以后我开始学习政治哲学。我喜欢音乐,但是到80后为什么一定要去学习政治跟哲学?现在我们是很开放了,开始时我跟丁艳芳学唱歌。当时你的声音稍微变的软一点,马上就要受到批评,李谷一,我记得唱一个歌,马上就有人写信说那歌像香港台湾的歌一样。
搞音乐,声乐,其实搞美术也一样,那个时侯受到很多政治上的影响。没有自由发展的可能性。所以当时的整个环境,社会对个人的压抑,不光是对个人还是对言论自由,和艺术表现自由的压抑使得我到了欧洲就一头扎进哲学政治的学习中,去想为什么我们的国家是这样的,它的基础在哪?政府对个人的压抑有没有合理的原因。我先进的是巴黎政治科学院,很难很难进的一个学院,四年学习完了以后就进入法国巴黎大学哲学系,其实在我小的时候15岁开始当兵的时候就喜欢哲学。我觉得音乐和哲学是我人生里很大的一部分,没这两个都不行。这两个把我引到绘画上的。我上哲学课不是为了当哲学老师,哲学博士,搞学术,就是对人生有问号。当时我哲学毕业的时候老师就说,所有的学生里面,你是唯一一个带着问题来上学的,不是想到这里来取文凭的,找工作用的。其实像我这样从中国出去的学生,在语言方面肯定不如别人,但老师给我的分数相当高,他说这是一个带着很多人生问号来学习的一个学生。学完哲学马上就回到艺术的学习上,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艺术的一个圈子里,小时候我认识几个朋友,包括小时候,喜欢的第一个小男生都是画画的。我小时候最好的一个女朋友,就是老上我们家去睡觉的,她就是画画的,而且一直都在画。最喜欢的一个小男生也是画画的。我记得刚刚喜欢他的时候,还想送他一本素描的书,就是买来以后想送给他,没送之前上厕所,蹲的时候“啪“掉到厕所了,(哈哈)那么大的小孩儿花钱买东西送人,(呵呵)那个时候是十一二岁吧。还是被绘画艺术包围住的。小的时候也画但没有想把它搞成专业,还是对音乐比较感兴趣。回国之前跟法国巴黎交响乐团一直都有合作。
申:所以刚开始看你的简历时我是很纳闷儿,你为什么一边是法国美协的会员一边又跟两大乐团有合作?
诗蓝:后来音乐我就把它做爱好了,当时法国交响乐团招人,我爱人告诉我的,他说你喜欢唱歌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我说,像我这种唱民歌的他们哪里会接受啊!他说你还是去试试吧,我后来去试了,他们说唱什么歌?我就放开嗓子开始唱什么山间小路啊那种歌。那个指挥从来没来过中国,听的他都惊了,“这么大的嗓门,这种歌曲从来没听过,”他说,我找的虽然不是你这种嗓门,但你可以留下。后来他就帮我找了个老师,帮我把声音变成美声的那种,往那方面去训练,也训练了很长时间,但我还是把它当做了一个爱好,但这种爱好也是挺美的。我带他们乐团都到北京跟广播乐团合作过好几回,但我没唱,只是在两边互相交流。我觉得像我的这批画,“悲怆的寂静”里面,我就一边画一边听日本的一个作曲家的音乐,我只要一听他的东西,创意马上就会来,他的音乐听起来特别空的感觉,他是用日本的传统的音乐,但在作曲上,他像谭盾似的做的又比较现代,听起来非常空灵的感觉,有时甚至有点慎,我闺女听了以后说晚上不敢睡觉,说害怕不让关灯(呵呵),听他的音乐就觉得很抽象,不抽象的音乐就是那种和谐的旋律嘛!哆唻咪似的和旋,他的音乐不和谐,不和谐就让人感觉有抽象的品质在里面。像画画,画一条鱼或者画一个苹果就写实啊,而当你抽象的时候,观众的问号就从脑子里出来了。他的音乐抽象的能让人感觉到“禅境”的味道
袁:我觉得你的画面里有种音乐感,跟你学习音乐和唱歌也是有关系的,而你之前学习的哲学对你绘画是否也有影响?
诗蓝:当然也有影响,我觉得哲理方面的内容是相当重要的,我对西方天主教非常感兴趣,因为西方天主教是西方哲学的基石,对整个西方的伦理学影响都是很大的,像尼采这样的哲学家,他为什么能把虚无主义上升到艺术的境界?“达达流派”的整个运动都跟虚无主义有关系。当时我很感兴趣为什么尼采会否认整个西方天主教对西方的控制,西方的天主教又跟我们的共产主义有什么关系?其实“虚无主义”跟我们“佛教”是有一种特别近的联系!“虚无主义”很有名的一个哲学家----叔本华,他其实就是把“佛教西方化”,他的基本理论就是说,人生是痛苦的根源,追求钱,追求名,追求名誉,追求地位,追求各种各样的东西,无止境的瞎追求。在追求的过程当中很多是要失望的,失望的话,肯定就要痛苦。而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又马上感觉没意思了。然后又要再去追求,就是住再大的房子都会觉得它小,有了一个房子后想买第二个房子,中国买完房子想上美国买房子。人对物质的追求是无止境的,所以我们的痛苦也是无止境的。叔本华的思想其实跟佛教所宣扬的是一样的,人生是无止境的痛苦,等什么时候磨到位了,可以升天了,就不再痛苦了。
世艺网专访诗蓝现场
袁:所以你会把你的这种哲学观融入到你的绘画里?
诗蓝:对,其实我所画的这个系列就是一种空灵的悲壮,因为人生就有一种悲壮的东西。有的人能够看破红尘跑到山里面做一个隐士,这样对物质的追求就会少一些,就能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看破了红尘的状态。当然我的画也不只是对虚无主义的一种诠释,我更希望我的画里能有一种静的东西。我希望观众在看我的画后,可以去追求那种虚无,但在看画的瞬间,我希望他能感觉到一种静,一种启示。音乐有时会有这种感觉,有一次在奥地利听一个音乐会,是德国作曲家瓦格纳的曲子,当时是二三百个艺术家一起演奏,那种气派让人感觉,听完以后说,明天让我死,我也值了。就是那种感觉,绝对是一种超级享受,它让你超现实了,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没钱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我能在这一世感受到这种震动,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这种震动我认为一定是艺术所追求的尖端的东西。这跟装饰不一样,装饰就是把屋子弄的更美一点,稍微美化一些,艺术就是给人一种震动,这种震动让人把人生中的其他的东西一下子就忘掉了。这种艺术震动或许就只持续几秒钟,几分钟非常短暂的,但它是非常非常美的,如果你能感受到这种经验的话我感觉也就不枉此生。天主教徒有时也会感受到这种震动,他不是在艺术品面前震动而是在耶稣面前,耶稣把仁爱和善带给世界的这种震动。
袁:你觉得,艺术带给人的感觉和宗教带给教徒的感觉是一致的吗?
诗蓝: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叔本华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们在得到艺术震动的时候就跟宗教震动差不多了,就汇到一起了,这是唯一宗教和艺术相汇的那个点。就是把人从这种现实超脱出来了,脱离人世,但我没办法,我结婚了,有两个孩子(哈哈)。所以经常会想一个人到山里面去,只专心创作不出来,但那种不现实,没办法,孩子还要上学。所以有时被生活琐事拖累没办法。有一次在美国的佛基亚大学给我做个展览,展览上有人留下感想,说,“我进来以后就坐了一上午时间,很难得的静的感觉出来了,就舍不得离开,就这样静一段时间。”所以每次我做展览就希望什么都不要有,很安静。我的画四处都有一些白边,这些在网上看不到,我找的就是这种境界,但我在英国上研究生的时候跟老师也有一种冲突,老师认为现代艺术就是一种暴力性的艺术,它找的就是暴力性的感觉,找的就是疼痛的感觉,哪个地方有伤疤,就用刀去豁那个伤疤,那才叫现代艺术。“禅”这个字跟现代艺术无关,但我不同意这点,他说美也跟现代艺术无关。这是另外一个话题,是一个很大话题,不好说,进入当代以后确实很多人都跟美脱离了,主要揭露一些社会学心理学的问题。就像写一篇哲学或心里学论文一样,但我认为用艺术品只是去揭露社会学心里学或者一些哲理的东西的话,不跟美有任何结合的话,那你干脆去写一篇文章好了,为什么我们的美术学院不叫丑术学院?所以我认为艺术还是要有一种形式上的东西,这种东西还是不能丢掉。当然大家对美的认识也是不同的,跟每个人的心里状态,文化教育程度,和人的实在存在空间都是有关系的。
袁:当年你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就已经很流行这种当代艺术了,包括教学啊,创作啊都已经很当代了,在那种环境下,你能保持你的这种看法,也许是你在国内时都有对美的这方面的需求,让你保持这种东方性的美学诗性,但现在你回到国内,看到很多国内的画廊现在也是有很多暴力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如何去选择?
诗蓝:我认为中国现在走的,正好跟那边差一百年。
袁:对,中国已经在学西方那边了。
诗蓝:是的,我觉得咱们市场走两个极端,一边是特别写实的东西,用二十年的时间想追上人家好几百年的艺术史不现实。我去上海展览的时候在网上看了一下,写的陈逸飞三幅作品轰炸上海博览会,我想看是陈逸飞的哪件作品轰炸的?就是两个女人坐在那里吹笛子,这种东西在国外看的让人都烂了,已经看不了了,做这种画的手法,是文艺复兴时期,或16 17世纪的,而他只是画两个中国美女,我认为完全是一种表层的美,没有哲理,没有心理的挖掘,没有社会学的深度,就是两个美女。如果拿这样的作品考圣马丁美术学院,是肯定没人要你的。所以我觉得很奇怪,这种作品很有市场。同时又有特别现代的作品,受藏家的青睐。
袁:现在中国这边是在朝那边靠拢。
诗蓝:我觉得有点怪,同时都有,可能跟经济现象的“暴发户”一样吧!还不是一步步走过来的。我觉得我的东西是东西方的一种折中,我刚开始在意大利学画画时,老师的要求就是你每天都要画出像达芬奇一样的笔法的画来。做的腻的不行了,手笔已经很快了,他会说,行了,别做啦,赶紧从这出来,从这个方向就往外走。我九十年代画的就是纯西方的古典画,之后做一些综合材料画,水墨是我的画里的其中一个颜色,我用的混合材料包括沙子啊,大理石沫啊,什么都有,从材料看绝对是东西方的综合。从哲理讲我认为也是东西方的综合,我从叔本华的哲学里发现了佛学的禅境,也是一种综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回答了你的问题了。
袁:现在国内有一股女性艺术家的潮流,你认为“女性艺术”这个概念,在东西方有差别吗?
诗蓝:西方现在的美术学院里面的女性多,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圣马丁美术学院里,一个班22个学生里,只有4个男生,女性学画的人很多,但真正的美术名家,还是以男性为主,所以我也觉得挺难受的。在中国,我上美术学院转了一下,觉得男性更多,我在环铁里面看到的大部分都是男性艺术家,跟西方有些相反。其实在西方很多爱好美术的女性上美术学院只是一种艺术修养,并不是毕业以后就一定去作画。
袁:是不是在西方女性去艺术学院学习艺术,就像现在的中国女性去美容院一样?
诗蓝:是的,它是对心灵的一种美容。我现在也带一些学生,其他人带的学生一般都是要参加美术高考的17 18岁学生,我现在带的学生,都是四五十岁的,有的还是老太太,那她们学画干什么?她肯定不会把它当成一种专业,但她宁愿去学画,也不要一上午躺在美容院做美容,她觉得那些可能会是浪费时间,就跟日本女人学插花一样,插花艺术是一种非常考究,非常高雅的一种东西,插花的时候,不是插好以后一摆而是享受整个插花的过程。还有茶艺,我认为中国很多传统禅意美学的东西,在日韩都被保留的很好。我在日本住了两年的时间,虽然没能进入日本的主流的圈里面,但还是感觉到,日本人静到什么程度?交流的能力都已经开始下降了,他们做在一起基本上不怎么交流,我说为什么不交流?他们说眼神一看基本上就懂了。其实从他们的建筑方面,建筑跟大自然的结合方面,禅境艺术已经达到顶峰了。咱们中国的建筑从颜色可以看的出来,要的是“金,黄,红”金碧辉煌的,要的是热闹是入世的状态,而不是从生活往外抽离的状态,所以禅意的感觉还是在日本的古建筑中体现的很好。虽然我们有民族仇恨,但我们也不能永远沉于这种民族仇恨里,仇恨永远完不了,只有用爱去感化,世界才能有和平。现在西方从二战开始就有一股东方宗教热。天主教提倡一种美的东西,人人平等,就像共产党提倡的没有富没有穷,追求的都是一种美的东西,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造成一种宗教型的狂热,你要是不去信它,它就来破坏你,就像西方中世纪时烧死了好多人,连自己的教士都去烧,因为这些人说世界的本源不是上帝用七天造出来的,就因为这些话,就把人烧死,就像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说你是反革命,就一定要被打死一样。所以我一直不明白,本来是追求很明亮的理想的东西,造成的却是对整个社会的一种不容忍。咱们东方的哲学讲究一种自修,不去强迫别人,非常容忍,非常包容,这种包容性被西方的现代年轻人所接受,也是对天主教不容忍的一种抗衡,所以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去街上溜达,在伦敦市中心的牛津街,经常看到英国小伙子穿着跟达赖差不多的衣服,一边敲鼓一边唱歌,去感化别人,现在西方有好多人在信佛教。形成了一种佛教的热。在艺术上的表现像现在的“极简主义”就是越简单纯粹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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